# 175</p>
天水镇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远, 以段寒江赛车的迅速不到二十分钟就把车开过去了, 在镇上找到了追踪洪志扬的警察。</p>
“你好, 松江市支队李昊。”</p>
“平阳区支队段寒江。”</p>
段寒江和对方的领队握了个手, 直奔主题, “洪志扬正参与一起我市发生的绑架案。”</p>
李昊三十出头, 但额头上的皱比段寒江明显, 大约是他长年累月皱出来的，他抬眼看向段寒江眉间透着一股苦大仇深，“两天前巡警发现了洪志扬出现, 但他十分狡猾，我们追了两天才追到这里。”</p>
“现在有什么线索？”</p>
“只知道他在这镇上出现过，所以希望你们能够多支持。”</p>
李昊说这话望了望段寒江背后, 意思是怎么就他一个人。</p>
段寒江说道：“他们在后面, 你们在镇上什么地方发现他的？”</p>
“就这家饭店。”李昊说着指向他身后的一家店面，冷冷清清地亮着一盏白织灯。</p>
段寒江往里看了一眼, 店里只有一个50来岁的男人, 有些不明所以地对上他的视线, 他直接进去。</p>
“你是老板吗？”段寒江问道。</p>
对方点头。</p>
“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？”</p>
“就是今天, 大概晚上7点多, 我们都没有开门, 他进来非要我们卖吃的给的，语气非常不好，不卖要砸店似的, 我只好把自己吃的卤菜卖给了他, 还卖了几瓶啤酒。在他走的时候，我多看了他两眼，结果发现他的车里好像躺着一个人，听他口音也是外地的，所以我就报警了。”</p>
“他往什么地方走了？”</p>
“那边，有条路可以往镇后面去。”</p>
段寒江朝老板指的方向看过去，说了声‘谢谢’又回去李昊那边，直接问道：“你们去追了吗？”</p>
李昊点头，“但是范围太大，所以才找你们帮忙。”</p>
段寒江蹙着眉想了片刻，直接拿手机搜索地图，找到天水镇，确实从老板所指的方向出去，通往了三个地方。</p>
他看了一会儿说：“洪志扬既然在这里买吃的，说明他要去的地方不会太远，所以回龙县可以排除，还剩下两条路。”</p>
剩下的两条路通往天水镇辖下的两个乡，比较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，而且他们可能在这两条路中间的任何一个地方，范围确实不小。</p>
段寒江对着地图忍不住想，如果聂毅在这里，是不是就能猜出绑匪会把人带去什么地方。</p>
想着他倏地捏紧了手机，对李昊说：“其他人马上就会过来，我先去看看。”</p>
不等李昊问清他要去哪里看看，他已经又钻进车里，车眨眼就往老板刚指的路开过去，在段寒江的车刚离开时，陆诀带领的车队就到了。</p>
段寒江的车和陆诀擦肩，他懒得和陆诀打招呼，把车开出镇就碰到了两条岔路，他毫不犹豫选小路，但再往前开了几分钟，第二次遇到岔路时他把车停下来。</p>
车灯照着岔路口，他打开车门下车。村里平时出入的车肯定也不少，尤其是春节期间，两条路上都有来往的车辙，他不可能凭肉眼看出哪条是绑匪的车留下的。</p>
他站在路中间蹙眉，视线不停在两条路之间移动，可越看越不分辨不出他应该走哪边，烦燥地转身，狠狠一脚踢在车胎上。</p>
发泄过后，段寒江冷静下来继续思考。</p>
绑匪很可能只是跑腿的，绑架江沁岩和聂毅的主使人都是黄纪先，之前黄纪先也是躲在离小镇不远的村子里，那么把藏匿点选在这里某个地方的人，很可能也是黄纪先。</p>
如果是黄纪先，他会藏在什么地方？</p>
段寒江又拿起手机打开地图，启用了实景模式，突然想到之前的养猪场和黄纪先有什么关系？</p>
他转而拔了陆诀的电话，等陆诀接通，他没有任何废话地直接开口：“查一下之前找到黄纪先行踪的养猪场，和他有什么关系。”</p>
“等一下。”</p>
陆诀那边回得也十分干脆，回完就没了声音。</p>
查户口对警察来说是最快的，过了几分钟段寒江就听到了陆诀的回答。</p>
“登记的户主叫顾正华，57岁，老婆过世，有两个女儿，一个26岁，一个33岁，应该和黄纪先没有什么关系。”</p>
段寒江眉头直蹙，但不等他出声陆诀又继续说：“等等！——他的二女儿顾薇大学在平都大学中文系。”</p>
“他的学生？”</p>
“这就不是立即可查的了。”</p>
段寒江继续说：“你先排查这一下这边的两个村子，有没有人也可能是黄纪先学生的。”</p>
陆诀怀疑地回：“他让自己的学生当帮凶？”</p>
“不一定是帮凶，之前养猪场没有人，很可能是顾薇一家出门了，把房子借给黄纪先住的，通缉令也不一定每个人都看得到。”</p>
“你到底替谁说话！”陆诀嗓门提高喊了一句，又倏然压下来，“刚联系了镇上的派出所，希望能从村里的人找到线索。”</p>
“有消息告诉我。”段寒江回完就挂了电话，重新打开地图。</p>
两个村子的人不多但也不少，运气好几分钟就有线索，运气不好全村都问上一遍也不一定能找到结果。</p>
段寒江没把希望全寄托给陆诀，他研究起通往两个村的两条路，公路就像个树杈，村子不像城镇房屋那么集中，有多户聚在一起的院子，也有独门独院的单户。</p>
如果人质在村子里，绑匪藏匿的地方一定不会在随时有人经过的路边，也不会在房屋集中的地方，所以路口房屋和多户的院子可以排除。</p>
但是藏匿人质的房屋也一定不会离公路太远，因为车到不了的地方，押着人质长时间暴露在外，很容易被村里的人注意到，若是人质趁机逃走或反抗很容易引起骚动。</p>
所以，这个地方要离公路近，又不会近得在公路上就能注意到房子里的情况，周围没有其他的住户，从公路到房屋的距离也不会从别人家附近经过，同时也不会有人从关押人质的房屋经过。</p>
段寒江滑动手机屏幕，依次看过去，发现没有一处房屋符合上面的条件。</p>
“找错地方了？”</p>
段寒江怀疑地自问，又不放弃地再找了一遍，结果还是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房屋。</p>
他伫在原地思忖是哪个地方出了错，正想得出神，手机突然在他手里响起来，铃声加震动，他在黑夜无人的村野里惊得一抖，定神看清是陆诀的号码才接起来。</p>
“有线索？”</p>
“刚才联系到了红水村的村长，他说村里最近都是从外地回来人，还有谁家的亲戚，陌生人不少，车也不少，没有发现奇怪的人。”</p>
陆诀的回答让段寒江听得想咬牙才没骂人，他接问道：“那黄纪先的学生有查到吗？”</p>
“暂还没有，不过——”陆诀的声音突然顿下来，隔了片刻离得远了些，“韦所长，这里是在修什么？”</p>
段寒江仔细听着手机里的声音，陆诀说完后一个有些沉哑的男声接道：“这上面是水库，去年平都来了个老板要在水库边上建个度假的酒店。”</p>
“渡假酒店？现在修好了吗？”</p>
“年前停工了，好了个毛坯吧，说是老板回老家过年了。”</p>
“那个老板叫什么？知道是什么人吗？”</p>
“这个我要问问，你等我打个电话。”</p>
陆诀轻‘嗯’了一声，又把手机拿回来继续对段寒江说：“我刚在天水镇的宣传册，看到红水村南边有个水库，边上规划了两栋房子，离镇不远，交通方便，但是又和村里的住户有一定距离，现在还是个毛坯，如果绑匪真的在村里，那是最合适的地方。”</p>
段寒江回想着他看半天的地图，明白过来他为什么找不到符合条件的地方了，因为酒店没修好，地图上还没有更新。</p>
于是他说：“把酒店和水库的位置发给我。”</p>
“我们马上过去，现在不知道对方的情况，你别**乱来！”</p>
“发我。”</p>
段寒江笃定地回了两个字就挂下手机，立即钻回车里，朝红水村的方向开去，半路上收到陆诀发过来的地图，标注了水库和酒店的位置。</p>
他倏然加速，又是赛车一般的速度开过去。</p>
到了地图上标注的地方附近，段寒江终于把车速慢下来，开了一段路就发现一条新修的泥石公路，上面有新印上去的车辙，他下车对比，和绑匪的车胎大致吻合。</p>
他抬头朝路的另一头看去，公路一路向上，翻过一个矮坡，在坡的另一边就是水库，大约一公里的距离。</p>
黑灯瞎火的乡下小路，车的声音和车灯都太明显，段寒江干脆地把车停在路边，拿起他申请的配枪，将子弹填装好后才下车，把枪别在腰后，稳步朝水库的方向跑去。</p>
段寒江翻过山坡就看到另一边宽广的水库，和边上半成品的建筑，其中二楼有两个窗框透出了灯光。</p>
他不觉目光一凛，往前的脚步仿佛重了几分，脚步的速度却变得快了。</p>
然而，段寒江才跑过一半，突然听到一声枪响，他不由得惊住了脚步，望着什么也看不清的窗框，嘴里骂了一声，“操！”</p>
骂完他冲刺到楼下，首先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车，有两辆，其中一辆就是绑匪绑走江沁岩的车。</p>
段寒江贴到墙角，头顶是楼里透出来的灯光，然后他耳朵里传进聂毅的声音。</p>
“我们不一样的，是我知道什么可以做，什么不可以做。可怕的不是想法，而是控制不住想法，不然人和禽兽有什么区别！我们最不一样的，是我知道我是一个人。”</p>
聂毅站在江沁岩身前，手里的枪抵在江沁岩的额前，他刚刚开了一枪，打在了江沁岩脚边的地上。</p>
这一次，他的手又扣在了扳机上，仿佛下一秒就要在江沁岩的额前开一个洞。</p>